隔壁餐桌上, 亞茨拉斐爾被克勞利一頓連削帶打，終於被他給說動了。

仔細想想，刨除掉這個合作夥伴的身份屬性不適合天使，但他們目前的立場還算是一致。亞茨拉斐爾身為聖天使, 理所應當地覺得天啟會是天堂的勝利, 但勝利的代價太過慘痛了, 亞茨拉斐爾不想永生與葡萄汁和《音樂之聲》相伴。

至於跑去其他星球上？

亞茨拉斐爾不是沒去過創世神其他作品的星球, 但那些星球的風土人情美食習慣, 都沒有這顆藍色星球合他的胃口。自他誕生起, 他就在天堂與地球往返, 甚至停留在地球上的時間遠遠多於在天堂的時間, 他對這顆藍色星球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

反正, 克勞利的最終目的並不讓地獄獲得勝利，他完全是不希望天啟打起來。聽上去，天堂並沒有什麽損失, 答應下來，也不算是他跟地獄同流合汙？

對, 就是這個道理。

三兩口吃掉盤中的鱈魚片，在可麗餅還沒有上桌前, 克勞利向亞茨拉斐爾講述了他的邪惡小計劃。

天啟之戰想要打響第一槍, 必須要有一個契機, 那個契機就是反基督。

反基督，傳說中的撒旦之子, 有著十角七頭, 在十角上戴著十個冠冕, 七頭上有著褻瀆名號的獸。

而這個契機，地獄方面已經率先送出。

反基督已經降生。

按照一般天啟的流程, 獸藉由人類血脈進入人間，他那具身體裏流有惡魔與人類的血脈，666是他的標志，在其十一歲生日的時候覺醒力量，天啟四騎士與地獄之犬追隨在他左右，在人類世界掀起血與火。天使作為平叛的力量，會在反基督的力量覺醒之後降臨，殲滅受反基督召喚到人間的惡魔們。

這就是所謂的天啟之戰。

往好了想，現在距離世界毀滅還能有個十一年的時間。

但問題是，這一屆的天啟戰爭卻與往次不同，作為被現任地獄之王初墮者欽點負責引導反基督的魔選，克勞利獲取的情報要比其他惡魔多得多，他也因此知道，這一次的天啟戰爭前奏時間不再是十一年，而會變得更早。

歸根究底，是因為天啟星的達克賽德盯上了這顆星球，對這顆星球遠沒有執念到為它而戰的地獄決定提前收割這顆星球，而天堂方面與他們不謀而合。

以往反基督降臨時那種儀式感，就是大惡魔蠱惑純潔的人類女人，與之交合並讓她在各種痛苦煎熬之中生下擁有著惡魔血脈的孩子，作為反基督在人間行走軀體的那種儀式感，沒了。

因為趕時間的緣故，獸放棄了大部分力量，直接選擇一個尚在母親腹中，還未有靈魂誕生的新生兒作為自己的軀體。因為這一次的反基督因初始血脈而能力略顯不足，負責保護與引導他的惡魔就顯得十分重要。要不是克勞利的“功績”足夠亮眼，在路西法離開地獄後迅速得了初墮者的青睞，這樣的大任務根本輪不到他的身上。

事實上，如果克勞利知道自己每年在給地獄述職的備忘錄上寫得過於精彩會得到如此重用，他說什麽也不會信口開河，謊報戰績。

天知道他從傳訊惡魔手中拿到獸的一只冠冕，讓他以此找到已經投身人類女人腹中的反基督時有多麽崩潰，僅次於發現反基督居然選了一個美國女人做母親，害得他不得不離開倫敦跑來哥譚。

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五年，這一次反基督的成長不再按照正常人類的步驟走，這一屆的天啟隨時都有可能打響。

康斯坦丁用餐的速度慢了下來。

所以，他們這一次遇上的是一個為了保護地球多姿多彩生活而決心反叛地獄的墮天使？哦，還有一個同樣熱愛人類生活而決心跟墮天使合作的聖天使？

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端正坐姿，優雅用餐的貝利亞，康斯坦丁單手撐著下頜，不那麽光明正大地繼續偷聽。

克勞利和亞茨拉斐爾交談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避著其他人。顯然，他們也明白，自己討論的話題跟現代社會唯物主義科學世界觀相差甚遠，即使他們的話題足夠驚悚，不小心聽到他們對話的普通人也只會當他們在討論小說電影的劇情。

他們只會在一些關鍵詞的時候下意識壓低聲音，要不是康斯坦丁偷偷放出一縷魔力偷聽還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在反基督恢覆獸的力量並吹響荼毒世界的號角前，克勞利負責保護他，引導他。他認為，亞茨拉斐爾可以在這裏切入他的計劃。

克勞利將反基督往壞裏引導，亞茨拉斐爾將反基督往好裏引導，克勞利少出點力，亞茨拉斐爾多出點力……即使是反基督，他也不是一恢覆力量就想要毀滅世界的，他們完全可以引導出一個想要保護世界的反基督。然後拖到天啟星的達克賽德到來，讓反基督對付達克賽德。

如此，即使克勞利最後失敗了，他也有理由：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對方天使的本事不容小覷。

懷揣著一點小激動將自己的計劃分享給亞茨拉斐爾，克勞利一臉期待地看向天使，道：“怎麽樣？”

康斯坦丁嘴角微抽，他伸手拿起手邊的酒杯，他決定喝一口香檳壓壓驚。

“聽上去，還不錯。”亞茨拉斐爾如是回答道。

“噗……咳咳咳。”康斯坦丁被香檳嗆到了。

“喬尼。”貝利亞連忙起身，幫著康斯坦丁順後背。撫了兩下，貝利亞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人類，他轉而將手放在康斯坦丁的胸口處。

康斯坦丁的呼吸立刻平順起來。他喘了兩口氣，用微微泛紅的眼睛看向貝利亞，嘴唇輕動，做出幾個口型來——

【你們天使都是人才啊。】

貝利亞面不改色地回以口型：【是他們天使。】

他跟這個世界沒有關系，一點都沒有。

克勞利和亞茨拉斐爾完全沒有註意到後面餐桌上發生的事情，他們討論著計劃，很快，一個熟悉的姓氏引起了康斯坦丁的註意。

或者說，他整個晚餐時間都在被後面兩個黑白天使爆出來的情報刷新著世界觀，但那個姓氏引起了他的警惕。

【韋恩。】

康斯坦丁刷地一下豎起耳朵。

在哥譚說韋恩，九成以上說的是他們蝙蝠老板的普通人身份。

等再聽那邊壓低了聲音說起莉莉安·瓊斯和韋恩，聯想到之前看的新聞報道，康斯坦丁立刻明白過來了。

那個“韋恩之子”，就是克勞利說的反基督。

而且，克勞利還不經意揭了莉莉安·瓊斯的底，比如，如今已經成了反基督的孩子根本不是哥譚首富布魯斯·韋恩的，要不是莉莉安·瓊斯聲嘶力竭地說那是韋恩之子，而哥譚首富家確實算是個養孩子的好去處，克勞利才不會動手腳，讓布魯斯·韋恩跟反基督的DNA檢測永遠只有那一個。

蝙蝠老板他真應該好好感謝他們。康斯坦丁想，要不然他就得給撒旦養兒子了。

……哇，地獄真陰險啊。

克勞利和亞茨拉斐爾一臉嚴肅地討論著之後要以什麽身份進入韋恩莊園來接近小沃勞克·韋恩。

沃勞克Warlock，這個名字讓康斯坦丁嘴角微抽。

Warlock意為“邪惡男巫”，哪個天才給一個孩子取的名字啊。哦，那個孩子是反基督？那就沒問題了。

克勞利和亞茨拉斐爾嚴肅的討論在可麗餅上桌時戛然而止。

亞茨拉斐爾看向可麗餅的眼神幾乎可以稱之為滿懷愛意了。

克勞利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來。他認識這個天使六千多年，他那點小愛好，他了若指掌。

貝利亞和康斯坦丁這一晚食不知味的晚餐總算迎來了結束。康斯坦丁將杯中香檳一飲而盡，而後他拉過貝利亞的手，在他手心裏比劃：【先將這件事告訴老板吧。】

不管蝙蝠老板管不管這件事，已經降生的反基督都不是可以直接忽略的對象，尤其反基督已經被冠上了韋恩的姓氏。一個搞不好，反基督提前黑化，不必等類魔主人來侵略地球，天堂和地獄就先將這顆藍色星球玩完了。

他們老板也是真忙碌，白天忙，夜裏忙，就連反基督都想要姓韋恩……慘，這是真的慘。

康斯坦丁心有戚戚。

貝利亞彎起手指，勾了勾康斯坦丁的掌心。

往好裏想，他們今天心血來潮來這家餐廳吃晚餐，最起碼破獲了那兩個天使的謀劃，不至於讓他們蝙蝠老板喜當爹還得直面假兒子是反基督的人間慘劇。

康斯坦丁豎起一根大拇指，表示：他們果然對得起蝙蝠老板給他們發的工資。

就在貝利亞和康斯坦丁“說”著悄悄話的時候，餐廳裏忽然響起了一聲壓抑的驚呼。貝利亞和康斯坦丁同時向驚呼聲方向看去，卻見餐廳的玻璃旋轉門走進了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在餐廳中站定，反手掏出了手-槍，為首的那個西裝男更是舉槍就沖餐廳墻壁一側掛著的玻璃相框來了一槍。

在玻璃破碎的嘩啦聲中，坐在那相框附近的客人拿出了在哥譚生活多年後養出來的條件反射，沒有尖叫，而是以著非常敏捷的動作，刷地一下縮到了餐桌下，雙手抱頭。

看到這一群光明正大持槍走進這家餐廳裏，明顯不懷好意的西裝男，康斯坦丁沒有慌亂，沒有憤怒，他只是下意識想起了這家餐廳的內部評價，那據說餐廳後臺極硬，開店五年來從未經歷過某些特殊時刻的絕對安全名聲。

康斯坦丁那一刻的覆雜感覺就像是當初在冰山俱樂部做服務員的時候，領班那麽信誓旦旦地強調他們這裏的後臺有多硬安保有多好，轉眼冰山俱樂部就被十幾個精神病人給占領了。哪怕哥譚的精神病不是一般的精神病，那也沒能挽回冰山俱樂部當初妄圖打造出來的好名聲。

現在，又一據說後臺硬安保好的餐廳淪陷了。

哥譚，一座神奇的城市。

在哥譚，不管哪個階層的人，對於這種劫持情況都能算得上是司空見慣，不僅餐廳方面的人足夠鎮定，就連在餐廳裏用餐的客人們除了最開始沒能控制住情緒的一聲驚呼以外，都盡量冷靜地坐在座位上，謹慎地看向這一行人。

康斯坦丁甚至還看到這家餐廳的領班站在拐角處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保持著雙手舉起的動作走向這些西裝男，一臉鎮定地道：“先生們，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麽嗎？請不要打擾我們餐廳的客人，有什麽要求，你們可以跟我提。”

是要錢，還是要以餐廳為人質向某某某喊話，他們都能夠配合，只要別傷害這裏的客人。

他們餐廳還是要名聲的。

康斯坦丁忽然想起他當初給冰山俱樂部的人事部打電話辭職的時候，那邊對冰山俱樂部慘遭十幾個精神病劫持的事情評價為“小場面”的情形了。

確實是小場面。

受教了。

面對餐廳領班十分有禮貌的請求，為首的西裝男卻沒有什麽反應，直到他們身後響起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時那獨有的鏗然聲響，男人的眼睛倏地一下子亮了起來。

不僅是為首那個西裝男是這個表情，此刻已經控制了餐廳全場的西裝男們紛紛轉過頭，毫不在意地將他們的後背轉向餐廳的客人們，只為了看向她——

這一次從玻璃旋轉門走進餐廳裏是一個紅發綠膚配色詭異卻依舊能夠讓人覺得美艷動人的女人。她的身上穿著由常青藤葉片制成的無肩帶高叉緊身衣，同種質地的手套長至肘部，整個人就像是一株危險而美麗的食人花，身姿搖曳地走進眾人的視線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驚呆了的驅魔人#

康斯坦丁：我去，讓蝙蝠老板給他養兒子，地獄太無恥了！

貝利亞：這、個、世界的地獄確實很無恥，同仇敵愾.jpg

康斯坦丁：懷疑眼神.jpg

***

這裏反基督的流程跟《好兆頭》不同，問就是趕時間，所以就不存在孩子弄錯hhh

蝙蝠俠能者多勞，加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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